刘罡 | 游桃花潭速写记

文/刘罡

    四月中旬的皖南是个多雨的季节，也是观揽江山、寻幽探胜、品味江南美景的好时令。在参加中国宣纸集团博物馆举办的“书画同春”画展和“大国工匠”中国宣纸文化研讨会后，泾县红星宣纸厂的曹总陪同我们中国国家博物馆的书画家一行，乘车沿着青弋江，去探寻诗一般的千古胜境 — 汪伦故里“桃花潭”。

记得小时候在父亲的要求下，要背诵唐诗三百首，我特别喜欢李白的诗，《赠汪伦》便是其中一首：“李白乘舟将欲行，忽闻岸上踏歌声，桃花潭水深千尺，不及汪伦送我情。”几十年来记忆在心。仅是这一首抒情咏景，传颂千古的名作，即便不提那“万家酒店”和“十里桃花”，已是让人心驰神往。

大约经过一小时左右的路程，车子开到了古镇，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徽派民居群落，依山傍水，白墙黛瓦，古朴简约。在街巷的石板路上行走，感觉家家户户透着书香，让人心旷神怡。而各种别具当地特色的手工制品和美味小吃，在老字号招牌的映衬下和伙计们的吆喝声中，引得游人驻足观看，十分热闹。

    跟着曹兄穿过大街，登上城门一览。只见对岸群山映翠，一条大江横在我们面前，绿水泛着白波滚滚东去，江水浩荡，势不可挡；两三条仿古游船泛舟江上，悠然其间，曾经向往的桃花潭美景尽在眼底。我顺势拿出速写本，先把所在的这座城门渡口画好，随后在江边候船时，又将对岸景色加入画中，两景合璧于一画。诗情所致，速写画得夸张，因势取意，一个对角线勾勒出“江流天际外”的气势，再稍加点缀，便成笔，携得意之情登船过江。游船先是向上游开，顶着江水逆流而行，机器发出阵阵的轰鸣声。船到江心，忽然停机，顺着江水划出一道弧线，静静靠上码头，这便来到桃花潭边。深潭处在青弋江边的一块巨岩之下，水光潋艳，碧波涵空。江水泛着漩涡，上下涌动，有如内家拳法，表面不起波澜，但暗流之中处处彰显着潭水的深度和力量，让人震撼。亲临其境，让我不禁感佩“诗仙”李白以此深潭来比拟朋友情谊的高妙之处。当年诗情，眼前美景，催促我再次提笔拾画，在桃花潭边，依着岸边岩石勾勒出潭顶的亭榭和码头上的泊船；以沿阶而上的徽派老宅门巷，来充实画面；左上留些空白，天际凌空一道斜线，隐约把对岸的城门添上。隔江山色，江岸送别的画意诗情，跃然纸上。虽然只是一个几分钟的简单速写，竟让我画得大汗淋漓。现在想来，所出之汗，恐非画法有多难，而是心中有感而致吧！

    缓步登岸，进入一个翡翠般的梦幻世界，小桥流水，古树遮天，掩映着的是皖南如此美丽的家园。游至中午时分，大家来到一家徽宅院落，各样美食飘着阵阵诱人的香气。众人落座，也没看清楚是否是那千年之前的“万家酒店”，曹兄向我们一一介绍镇上的头面人物。而此时，一盒盒的白酒已然摆上桌来，打开一看，“桃花潭”三字赫然在目。曹兄显得格外兴奋，用浓重的泾县普通话讲，要和画家朋友们“炸几个罍子”，我虽不知所云，但知必与喝酒有关。以前只知道我们山东人能喝酒，好喝酒，酒席宴上，不由分说，朋友们先干一泡再说，定让酒量平平的人直呼投降，甘拜下风。但今日得见皖南酒风似乎更加彪悍，招待好友时，主人端着小酒壶，盛满二两，与客人对饮，一壶全尽，这叫“炸一个罍子”。单是这一响亮的酒桌名词，就让人望而却步。没想到汪伦故里的泾县乡亲，如今仍保有大唐盛世时“万家酒店”的豪饮传统。此行此景下，我也只能与热情朴实的曹兄，在大家的起哄声中，炸了几个罍子！甘烈醇香的佳酿，为“桃花潭”又注入了新的朋友情义。

至于下午又去古村查济写生，已全然是醉眼中的江南了。而在有节奏的线条里，画面则更加简约和狂放。